2022年11月21日和28日,由复旦大学外国语言文学学院主办、上海翻译家协会协办的第一、二场“译学者说:一种翻译的共享课堂”在线上举行,两场讲座分别由北京外国语大学法语学院邵南老师和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法语系章文老师主讲,讲座由复旦大学外文学院法文系主任袁莉教授主持。
格律内外的临摹——梅特林克《温室》的翻译实践与反思
主讲人:邵南
邵南结合自己的翻译实践经验,讲述了自己在面对梅特林克的格律诗时的思考与衡量。该讲座主要分为三部分:首先,《温室》是梅特林克发表的首本诗集,于1889年出版,共包含26首格律诗和7首自由诗,其语言特点是有大量画面堆叠,意象较多,少有人物直接的介入。邵南认为,国内对于梅特林克作品的翻译多为选段,缺乏系统性的整理,质量也参差不齐,《温室》这部诗集更是无人尝试;其次,梅特林克格律诗有独特的韵律和乐感,在翻译时如何处理好节奏和形式至关重要。邵南举了《忧烦之温室》(Serre d’ennui)、《幻景》(Visions)和《倒影》(Reflets)等多个例子,如《忧烦之温室》中前两段的结尾词连用四个同音韵脚,后两段的结尾词也包含同样的元音;在整首诗中,还有很多辅音群及特定发音来表现温室中的汩汩水流声。因此,在翻译时,邵南决定采取“由表及里”的方式,以模仿外在形式为起点,体察内含的音、义元素,取中文之长,补中文之短,以水形补水声,最大程度地还原原文的音乐性。邵南认为翻译诗歌不仅要考虑韵律,还要做到文辞达意,重现原文的画面感。如《冬日欲望》一诗,两个toujours过于抽象,译者便分别处理为“潇潇”和“绵绵”;gazon一词单纯译为“草地”难以押韵,译为“草”又字数不够,结合后文的herbe d’automne考虑,最后译为“衰草”,符合上下语境,又兼具画面感。最后,邵南以自己在翻译《倒影》(Reflets)一诗的经历做了总结:翻译不能亦步亦趋,有时还要发挥母语的优势,取长补短,体现汉语的美。汉语博大精深,不要动辄说不可译,多思考,多揣摩,在理性分析的同时也要学会运用感性,和作者达成共情,深刻体察原文后才能更好地翻译。
讲座结束后,邵南耐心深入地回答了研究生同学们关于诗歌翻译实践的问题,参与共享课堂的几位教师也都简要地发表了各自的见解。
翻译的冲动与考验——从贝尔曼到利科
主讲人:章文
第二场讲座伊始,章文对“将贝尔曼和利科及其核心观点融汇成一条贯穿讲座的主线”这一尝试的原因进行了解释,指出两位学者虽没有现实的交往,各自的理论却彼此呼应、相互关联,或可以说,贝氏的理论在某种程度上激发了利科对于翻译的深入思考。
章文首先指出贝尔曼和利科都秉持着某种泛化的翻译观,承继了德国浪漫派将“一切转化视为翻译”的主张。二者将“Bildung”这个德语词理解为一种文化的构建和养成,里面藏着“为何翻译”的答案:翻译诞生于“自我”对“他者”的渴望,由此产生翻译的冲动和欲望。在欲望的驱使之下,翻译要经历哪些考验?译者是“服侍两位主人”的双重叛徒,种族中心主义又迫使翻译受到来自“自我”的阻力,而语言多样性导致的不可译性,使翻译还受到来自“他者”的抵抗。贝尔曼肯定了翻译“他者”对民族文化的形成有着重要作用,利科则指出翻译的过程,必然要历经某种回忆和拯救,以及某种对失去的接受。随后章文谈到译者在确知考验存在的情况下,该采取何种对策,并由此引出贝尔曼和利科针对具体实践得出的不同结论:前者反对柏拉图的“灵肉二元论”,主张“身体”或“形”或“文字”也是“理型”的组成部分,翻译不应屈服于“交流”的目的和“接受方”的喜好;后者则持一种更为理性的折中主义翻译观,认为不存在“第三方可比物”,可将实现“无同一性的对等”(équivalence sans identité)视为翻译的目标。
讲座接近尾声时,章文表示,自己在《异域的考验》和《保罗·利科论翻译》这两本书的翻译实践中,更加直观地感受到了贝尔曼的孤勇和利科的务实,“虽然不可知论让译者的任务沦为悲剧,但总是存在‘四海之内皆兄弟’,异域的考验终将被在自我的家中接待他者的快乐所补偿”,并以此自勉。交流环节,听众们从贝尔曼和利科理论的哲学视野、德国浪漫派的翻译愿景及其翻译思想的跨时代推广等多个角度踊跃提问,章文一一作了解答。
本次“翻译共享课堂”的头两场讲座内容丰富、信息密集、形式新颖,吸引了来自复旦、北外、南大、北大、南开等多所高校的近百名师生共同聆听,促进了兄弟院校之间的学术沟通与思想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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